2015年是中国“一带一路”的开局之年,这项具有“世界体系新重心”含义的战略经济计划,正从构想转入落实。
据媒体报道,在中国31个省份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中,均突出了与“一带一路”的联动,并制定了具体措施,而发改委、财政部、商务部、工信部、国土资源部等政府部门,也都将“一带一路”相关工作列为了重点。
鼓角声声,无论世界如何反应,巨人之足已经迈出。
习主席说,“一带一路”要实现政策沟通、道路联通、贸易畅通、货币流通和民心畅通。简称“五通”。
“一带一路”战略示意图
不是一个小范围内的互通互联,而是要在一个涵盖亚非欧三大洲5000万平方公里50多个国家40多亿人口的范围内,一个囊括中东和中亚所有最不稳定地区的范围内,一个穿越儒教、基督教、伊斯兰教三大“文明圈”的范围内,一个贯通“从太平洋到波罗的海”这一世界上最长的经济走廊的范围内,一个容纳了世界三分之一经济总量和四分之三新兴经济体的范围内实现“五通”。
也不是在权力真空区内的互通互联,恰恰相反,这个范围正好包括了地缘战略理论中著名的“世界岛心脏地带”。早在中国这一倡议之前,美国、俄罗斯、欧盟、日本,包括印度,都曾针对这一地区推出过各自的“新丝绸之路”构想。虽然表面上也都是经济和贸易计划,但在大国俱乐部里此事不言自明:拿“丝绸之路”说事,无不带有宏大的地缘战略潜在考虑。
而且还不是一个可有可无、可快可慢的互通互联,该计划实际上是新兴大国为自身未来发展所做的精心布局,一个以自身为核心的新的动力格局和利益格局。之所以迫切需要新的动力格局和利益格局,是因为在“一带一路”的实施周期内,中国就将成为世界第一大经济体。换句话说,作为新兴世界大国自身的全球性战略布局,该计划既是愿景,也是刚需。
无论将其视为新的经济计划,还是新的安全计划,总之“一带一路”就是当下中国的重大国家战略。
分析人士常常将当下中国与19世纪末超越英国成为世界第一的美国相比,虽然总体上并不贴切,但在进口能源和国际贸易依赖度等这些刚需的方面进行对照比较,仍有很大的可比性。因为同样在“一带一路”的实施周期内,中国就将在石油消耗量上超过美国,在天然气消耗量上超过俄罗斯,成为最大的能源消耗国。而最大贸易国和最大能源消耗国的地位,最终也将决定中国在商船队总数量、港口运输吞吐量上成为世界第一。
这就不能不触碰到海洋与海权这个老问题。
当年的美国对今日中国仍有启示
一个众所周知的历史事实是,美国超越英、法、德成为世界第一大经济体、同时成为最大能源消耗国和海上贸易国的那段时间,也正是美国诞生了重要的海权思想,并深刻认识到世界大国与世界海上通道之间有着内在联系的那段时间。
回顾历史,1860年美国工业产量还排在英法之后,位居世界第三,到1890年已跃居世界第一,到1913年则占到了世界工业总产量38%,大于英法德日四国的总和。在这段时间里,美国生铁产量增长26倍,钢2000多倍,煤45倍,铁路里程8倍,国民财富增加到相当于英法德三国的总和。
也正是在这个时期,美国开始建立与其世界地位相称的世界海权。
1886年艾尔弗雷德·马汉就任美国海军学院院长,四年后,《海权对历史的影响1660—1783年》一书出版,海军部长特雷西在其年度报告中,阐释了马汉关于“控制海洋主动性”的观点,同年,美国国会首次授权建造战列舰。
马汉的海权思想奠定了美国海军发展战略
1901年,西奥多·罗斯福接任总统,深受海权思想影响的他宣称:“美国要么甘心做二流国家,要么建立一支强大的海军。”1903年,美国海军综合委员会制定了《海军建设总体规划》,设想到1920年建成48艘战列舰,其中大西洋舰队32艘,太平洋舰队16艘。到1905年,罗斯福总统共批准建造了10艘战列舰、4艘装甲巡洋舰、17艘其他不同类型的舰只,总吨位超过了15万吨。
历史记录了这个过程:1889年美国海军在世界上排名第12位,美西战争后上升至第5位,1900年上升到第四,1906年跻身第三,1907年上升为第二,仅次于老牌海洋霸主英国。到一战前夕,美国已建成39艘战列舰,海军军费开支猛增到1.39亿美元,占联邦支出的19%。
对于马汉的思想和美国建立起全球海权的历史,中国战略学界可以说早已烂熟于心,也汲取和总结了大量的经验教训。但对于今日中国来说,理解马汉思想是如何在美国成为世界第一的那个关键时期诞生出来的,并认清思想与实践两者的互动关系,仍然有重大的启示意义。
非常重要的一点是,马汉当年发现“海权”对于世界历史和大国兴衰的影响,是从表面杂乱无章的纷繁世事中“破译”出来的,在某种程度上,犹如牛顿之发现万有引力,具有极强的革命性。
在当时,对于Sea的重新理解,对于Power的最新想象,对于利用最新科技发明,将钢铁、蒸汽、机械、火药组合成一种实用的Sea Power这个新生事物的全新创造,打开了巨大的思想空间,所释放的思想能量持续推动着美国海上力量从诞生、发展,直到今天。